岁月深处的竹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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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转自：三亚日报

　　□黄道娟

　　周末，母亲从农场捎来几只竹笋，竹笋刚从地里挖出来，很新鲜，还带着晨露的湿气。竹笋是通过农场开往市区第一班早公交车送达的。方便快捷的交通，农产品得以最短的时间到达城里人的餐桌上。

　　竹笋最讲究一个“鲜”。刚采挖出来的竹笋须尽快地切片煮熟，才能最大程度保持它的新鲜度和口感。如果放过夜，或者时间放长了，竹笋很容易就变老，吃起来有些发硬，口感会差很多。

　　我几年未尝到新鲜的竹笋了。在超市里的干竹笋又老又硬，怎么泡都难煮出新鲜竹笋的味道。偶尔看见菜市场有人卖竹笋，大多是几天前采挖的，价格贵，还不新鲜。

　　小时候，生活在农场，那时竹笋是餐桌上的主菜。农场地多，家家户户都种竹笋。清炒竹笋、肉片炒竹笋、酸竹笋炖鱼、凉拌竹笋等，变着花样吃。记得那时家里有好大一片竹林，四月份雨季来临时，竹笋就会在一夜之间从地里冒出来。雨后的春笋就像一个个胖娃娃，不经意间突然探出头来，悄悄地打量这个新奇的世界。竹林是孩子们的游乐场，大家追逐穿梭其中，玩捉迷藏，玩各种游戏，不经意间，还会有意外的惊喜，捡到母鸡在竹林里下的蛋。

　　挖竹笋是个力气活，讲究巧劲，不能用猛力，不然会容易挖断。有时候，竹笋窜出来，夹在林带中间，这就考验挖笋人的智慧与耐心了。人必须得钻进去，把四周的竹子先一一撑开，留出空间后，用很尖的锥子嵌入土中，一点一点地刨，一点一点地撬，尖锥子一次只带出一点儿土，快不了也急不得。竹林茂盛，蚊子也特别多，片片竹叶不时地随风摇摆频频骚扰，使人皮肤发痒。几经辛苦劳作之后，当竹笋一只圆滚滚的、胖墩墩的腿儿一点一点地显露在你眼前时，你的内心充满了喜悦，想到即将到嘴的美味，心里不是一般的快乐。

　　除了竹笋，在竹林里，如果能遇见竹荪，那便是一种惊艳了，会让人高兴一整天。竹荪是寄生在枯竹根部的一种菌类，生长在湿热地区的竹林落叶层下。竹荪一般长在四五月间，在温度、湿度以及微生物共同作用下，雨后两三天内会有生长，在清晨时破土而出。竹荪刚长出地面时是一个圆球形，这是竹荪的“胚体”，俗称“竹荪蛋”。在阳光充足及气温高的情况下，仅需几分钟，它就会“破壳而出”。先长成一根戴帽的圆柱形菌柄，然后菌裙从菌帽下侧缓缓垂下，变成名副其实的“雪裙仙子”。它有深绿色的菌帽，雪白色圆柱状的菌柄，粉红色的蛋形菌托，在菌柄顶端有一围细致洁白的网状裙从菌盖向下铺开。

　　记得第一次见到竹荪时，我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。在雨后空气清新的竹林下，被雨水洗刷过的竹叶子，青绿青绿的，随风轻轻摇曳。“看！穿着白纱的小竹菘！”同伴们喊道。呵！白色纱裙上还缀着小小的雨珠呢，仿佛一位绝美的花仙子从地里伸展出来，以优雅的身姿呈现在你眼前。大自然的造化，神奇的力量，让人叹为观止。

　　用竹荪熬鱼汤，那是真正的人间美味。其汤色白如乳，味鲜美而不腻，清香回甘，抿一小口，有种粘粘的胶质感，嚼一口竹荪，脆脆的，隐隐还混着鲜鱼的味道，香气四溢。一碗汤仿佛浓缩了大自然的精华，让人回味无穷。

　　这两年，大山深处的农场修通了公路，路通了，农场职工种植的各种农产品、水果有老板前来收购，农场人的生活越来越好。如今，为了改善职工的住房条件，儿时曾经游玩的大片竹林有的已经变成了一幢幢高楼。林地变小了，新鲜的竹笋也少了。每每想起这些，心里总感觉些许遗憾。岁月深处的竹笋，让人怀想。